2023年2月6日，香港和内地恢复全面通关，结束疫情时的非常限制措施；来到今日，趁此通关半年结，两地跨境人流期间有何变化？跟疫情之前又出现什么转变？

南下内地客多 北上港客更多

根据香港入境处的统计资料，截至7月中，内地客在港出入境人次恢复至2330万，相当于去年全年73万人次的32倍，更相当于前年全年11万人次的210倍。其中，绝大多数内地客是经陆路和海路进出香港，期内共涉近2100万人次；但值得留意的是，内地客经机场进出的也不少，所涉约240万人次，这已几乎等同全球各地其他访客的三分之二。

香港居民方面，今年以来出入境总人次高近6500万，亦远高于去年的约400万和前年的176万；其中，撇除机场计算，内地作为香港陆路和海路出入境的唯一目的地与来源地，跨境人次也超过5600万人次，远较此前两年仅约100万为多。

可以看到，内地一方面是香港访客的最主要来源，占比堪称凌驾性，另方面亦为港人跨境出游的首选地，“北上港人”甚至多过“南下陆客”。事实上，最近香港舆论频现“北上热点”或“北上消费攻略”之类，这既迎合了跨境人流大势方向，同时亦势进一步加速港人北上步伐。反之，受累疫后旅客来港恢复速度嫌慢，也有声音质疑香港旅游吸引力是否不足，以致跨境人流出现逆转状况。

北上宜更畅顺  加快复常兼优化服务

先分析“北上增多”发展。

通关之后，港人北上人次确然节节上升。单以机场以外的港人出境人次衡量，2月6日之前的七天移动平均人次仅约4万，一星期后已突破12万，至3月中则升穿15万，及后升势稍见放缓，但只为4月中的复活节假期蓄力，于此期间人次一度超过25万；假期以外，相关出境人次多企稳于16万以上，惟当“北上舆论”后知后觉慢慢炒热，北上人潮又迎来一股升势，6月下旬挑战20万，至7月中都维持在18万左右。

然而，在港人畅游深圳以至邻近省市之余，不少领域却存在着更加畅顺的优化空间。

一是港人要在内地使用支付系统，还有不少手续要办，这无疑是个不低门槛。近年来，两地金融基建已渐融合，甚至可以在港办理申请内地支付钱包，可惜的是，即使成功之后一劳永逸，但开通过程仍嫌繁琐，而事实上便有许多港人尚未完成相关步骤。如何进一步简化程序、降低门槛？诚待有关方面加紧努力。

二是疫后通关以来，不少基础配套还未恢复，举其大者莫如连接各口岸的交通。一来班次依然非常疏落，许多巴士路线居然每半小时一班，以致沿途车站经常大排长龙；众所周知，当前香港存在“有工无人做”的招聘困难，但有关方面是否已用尽更多元化或更创新的方法？例如增聘兼职车长，又或提高车长年龄上限等，都有助解决以上燃眉之急，毋使苦候上车的乘客急如热锅蚂蚁。二来路线编排亦未追上新常态，由巴士到小巴常在首几站已经爆满，在后面车站轮候的人根本无法上车；有鉴于此，行车路线能否一分为二，即分拆加开路线以接送溢出的乘客？须留意，以上措施表面上会增加成本，站在经营角度未必得益，不过，新的供应实可创造新的需求，当港人北上更加方便快捷，自然就可带动更多乘客及生意。

三是电讯网络方面的配套，同样要打破地域上的分隔。基本上全港电讯商已可提供内地电讯服务，可是一般服务计划却限制过多，特别是绑定电话号码的通话和短讯方面，很多时只有固定月费计划，没有按使用流量计算的。始终，虽云港人北上次数及频率增多，但一个月最多回来几次，这种模式更贴近出境旅游，逐次计量而非固定月费的方案无疑更加适合。问题是，不少内地服务均要求绑定电话号码，包括吃喝玩乐的APP亦然，惟一般逐次计量的却是没电话号码即不能收发短讯，除非选用不划算的固定月费，否则就与相关服务包括折扣绝缘。为何电讯选择不能更多元化，特别是配合港人北上模式而设计？

四是恢复通关已经半年，由香港到内地的疫情基本无碍，不过港人进入内地还是需要使用“黑码”，亦即健康申报二维码，做法不单不合时宜，也平白令通关过程变得复杂化。今时今日，许多港人诚已习惯“黑码”，但不必要的步骤到底是不必要的，也莫说行政手续理应争取化繁为简，以免劳民伤财，何况不少长者尚未熟悉相关科技。事实上，不少口岸设计亦有改善空间，跨境人流不得不走一大段路，对年青力壮的当然不成问题，对长者来说则难免感到吃力，相关脚程同样可以缩短就要缩短，令人觉得过关是方便的、舒适的，而非行军打仗般要辛苦劳动一番。

增来港留港吸引力 品牌再创新 挖尽优势

至于“南下减少”之窘，在港所引起的关注就更加之大。毕竟，“大香港主义”既在作祟，部分港人未能接受香港近年发展相对落后，以至不进则退之窘；同时，“小香港主义”亦在滋长，这或是“揽炒”心态的一种变奏或延伸，不少声音居然乐见香港沉沦，因而对此发展拍手叫好。

必先厘清，所谓“南下减少”说法并不准确。理由是疫后尚未百分百恢复，乃是国际通病，不独香港如是。其实，港人最新北上日均出境人次所涉约18万，仍仅恢复了疫前约22万的8成而已，但也足够令社会惊觉出现新一轮“北上热潮”；相对地，连同机场在内，内地人南下日均入境人次最新接近10万，对比疫前约12万同样恢复了8成，为何却有觉得问题严峻？一切只怪舆论的哗众取宠操作，须铭记“没有调查，就没发言权”的道理，唯有全面准确地比较数字和作出理性客观的研究，才会得到实情真相。

然而，不管“北上增加”抑或“南下减少”两个命题是否成立，无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北上消费对港人的吸引力正在增加，消费且不限于昔日的廉价项目，而是走访各区高端商场及食肆；南下游玩对内地客来说，亦现明显的变化，不再停留在买买买，而更着重体验式旅游，毕竟内地近年急速发展，此消彼长之下来港购物不再特别价廉物美，许多品牌更已直接在内地开业。为了迎接相关疫后新常态，香港无疑需要作出改变，在旅游配套上亦大有优化空间。

一方面，原有服务必须加强。令人遗憾，在泛政治化与高度政治化的氛围下，“反中”以至“仇中”的情绪明显滋长，由于“硬对抗”不成，有人居然转至“软对抗”，包括拿内地客为发泄对象。由店铺食肆的员工歧视内地人，到有航空公司侮辱内地客等，相关不愉快事件或属冰山一角，大部分来港旅游的都体验良好，否则内地客人次不会持续增长；但毫无疑问，香港的服务业专业水平有所下降，甚至被认为跟内地比下去了，问题着实需要认真面对，包括采取必要措施，以提高优质服务的诱因及惩处不适当的行为。

另方面，香港旅游品牌亦须再创新。“购物天堂”“美食天堂”等金漆招牌，固然有保留及加强的价值，但与此同时，还要与时并进，提供更多优质的旅游体验。例如，香港“盛事之都”地位正在加强，由作为国际级展览、表演的场馆与舞台，包括艺术展、拍卖展及邀请歌手或乐队来港献技，到举办国际级体育盛事，如榄球赛、高尔夫球赛等，都可吸引旅客专程来港，并且顺道逗留消费。另外，多宣传香港的原有优势，包括作为东西文化荟萃的大都会，及与青山碧海咫尺之隔的大城市等，对许多旅客来说皆是独特体验，相关深度游就大有推广空间，尤其是用好新兴旅游平台，打包成为各式各样的旅游产品。

事实上，香港不单浪费了许多旅游资源，还导致许多旅客未能尽兴而归。查疫情之前，撇除不过夜客计算，来港旅客平均仅逗留3.3天，来自日韩的更少至2.2天，数字实在差强人意，反观面积比香港还要少的新加坡，平均逗留天数则超过4天。多开发景点、多宣传景点，以至多利用新兴旅游产品，无疑是延长旅客逗留天数的一大办法。毕竟，单靠血拼买买买，如何买足几天几夜？争取留客看看看，期间既有利酒店业，也会带旺食肆及零售生意。

三年疫情，不论香港抑或内地，都已出现不少变化，继而反映在跨境人流方面。如何令香港更好融入国家发展大局？如何令两地民众在旅游层面更好融合，以至令旅游频率增加的量变，演变为变相同城生活的质变，令两地的人流与资金流、服务流、商品流等等近乎无缝对接？疫后，我们不仅要“加速复常”，还要进一步超越复常；未来，我们既要迎接旅游新常态，更要打造两地融合新常态。如此，两地发展定可进一步互利共赢，两地人民必可分享更多的融合红利。

 
作者：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