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1月30日，美国当选总统拜登正式提名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为财政部部长。耶伦随即在社交媒体回应表示：“我们整个国家正面临巨大的挑战。要复苏，我们必须要重建美国的梦想，在这个社会中，每个人都可以发挥自己的潜力，并为自己的孩子们实现更大的梦想。作为财政部长，我将每天努力为所有人重建这一梦想。”

今年74岁的耶伦在金融界广受赞誉，曾在2010年至2018年先后担任美联储副主席和主席，帮助美国走出金融危机，她还曾任克林顿政府的经济政策顾问。

若提名最终获参议院表决通过，耶伦将成为美国有史以来的首位女性财政部长，也是继卡特政府时期的米勒之后，同时执掌过美联储与财政部的第二人。

学霸夫妻档

耶伦身高只有1.52米，但从没有人敢小瞧这个小个子女人。

耶伦1946年出生于纽约一个知识氛围很浓厚的犹太家庭。父亲朱利叶斯是波兰移民，来到美国后成为了家庭医生。母亲安娜是一名小学老师，后来为了照顾大儿子约翰和刚出生的耶伦辞去了工作，成为家庭主妇。父亲平时在家接诊病人，一般周三下午会关门歇业，这样全家人就能够有时间更好地聚在一起。

耶伦从小就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智力和学习能力。在高中就读时，她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因为成绩太好，她被冠上了“超级书呆子”的绰号。

毕业时，耶伦被选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在毕业典礼上台致告别辞。当时汉密尔顿堡高中的传统是校报编辑会参访毕业演说的学生代表，耶伦也是编辑之一，于是她采访了自己。

她在采访中谈到了对于旅行的热爱，还有她收藏的石头——“我从8岁就开始收藏石头，拥有超过200多块不同的石块样本。”她还谈到了自己念大学的计划。她写道，“我决定主修数学，或者人类学，或者经济学，或者……”在被布朗大学录取之后，她很快就确定了目标。

苏珊•格罗萨特是耶伦儿时的朋友，她回忆起大一圣诞假期时的情景时说，“她上了自己的第一门经济学课程，回到家后，给我发表了一个小时的演讲，告诉我为什么经济学是最棒的事情。很明显，从那时开始，她的热情就全都放在经济学上了。”

跟许多年龄相仿的经济学家一样，耶伦也是因为对于大萧条感兴趣，才进入经济学领域的。再后来，她听了经济圈大神詹姆斯•托宾的一场演讲，决定前往耶鲁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在1971年，即年仅25岁时就取得博士学位，也是同一届毕业的二十几位经济学博士中唯一一位女性。

据说，耶伦的博士毕业论文《开放经济中的就业、产出与资本积累》深深折服了她当时的老师托宾和约瑟夫•斯蒂格利茨（两位老师后来都是诺贝尔奖获得者），称她为最聪明、最难忘的学生。

有观点认为政府政策能够将陷入衰退的经济挽救回来，托宾正是这一观点的坚定捍卫者。直到今天，耶伦仍然认为托宾是知识分子里的英雄。2002年托宾去世之后，耶伦接受采访时说，“托宾鼓励他的学生做有意义的工作。不仅能达到很高的智力要求，而且能够改善人类福祉的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耶伦的丈夫乔治•阿克洛夫也是一名经济学家，曾于2001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这对夫妇1977年初次见面，地点就在美联储的餐厅，当时两个人都在美联储担任研究职位。

“我们立即就喜欢上了对方，决定要结婚，”阿克洛夫在2001年获得诺贝尔奖后，在一篇自述文章中写道。“我们不仅在性格上十分投契，而且在宏观经济学方面，我们的意见也始终高度一致。唯一的分歧是，她对自由贸易的支持比我多一点。”

近乎完美的美联储主席

1977年，耶伦进入美联储，担任美联储理事会经济学家；1978年耶伦重返学术界，先后在伦敦政治经济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担任讲师。

随着在业界名气越来越响，耶伦的职业道路很快从讲台转移到了政坛。1994年，耶伦离开伯克利分校，在美国时任总统克林顿的提名下开始担任美联储委员，随后相继担任过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美联储副主席等要职。

奥巴马上台后，美联储时任主席伯南克即将卸任，新任主席的人选成了全球焦点。

这时候，长久累积的好人缘，加上近乎完美的决策能力，耶伦获得了300位经济学家联名为她背书，致信奥巴马支持耶伦成为新任美联储主席。

2014年1月6日，经参议院投票表决，耶伦成为美联储主席。这是美联储百年史上第一次由女性执掌大权，直至她2018年2月卸任。

“鸽派”是外界普遍会给耶伦贴上的“标签”。在美联储决策层内部，“鹰派”与“鸽派”之争由来已久。两派立场的核心分歧在于对抗通胀和确保就业两大主题上的态度，“鹰派”反对通胀，“鸽派”更担心就业市场疲弱、经济增长乏力。

拜登选择耶伦的明智之处，在于各种政治立场的人都可以找到适合的理由来支持她。

以货币政策为例，鹰派称在耶伦的监督下，美联准将利率从接近０提高到1.25-1.5%。鸽派则抗议鹰派当时在利率设定小组的比例过高，称赞耶伦在约束鹰派一事上做得很好。

在耶伦任期内，美联储在2年时间里五次加息，将利率从零的水平上调，并逐步缩减量化宽松政策下的购债规模。美国的通胀率被控制在2%的理想水平附近，失业率则降到4.4%，为16年来最低水平。据调查，大多数经济学家给予耶伦的评级是“A”。有观点认为，耶伦交出了一张“近乎完美”的答卷。

财政政策上也是类似的情况。特朗普当选总统前不久，耶伦提出“达到充分就业所需的刺激，不见得要由财政政策来提供”。

然而在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间，耶伦则一直主张“特殊财政支持”。6月份，她共同签署了一封声明信，主张美国国会必须通过新的经济复苏方案。

现在的美国亟需一个力量强大、身段灵活的人物来打破僵局，如果有人能够做到，那应该就是耶伦了。

如何重启美国经济？

拜登新政府走马上任之际正值美国经济陷入由新冠疫情引发的深度衰退。华尔街的分析家们普遍认为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已经捉襟见肘”，而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帮助经济复苏，要靠财政部的进一步刺激政策。

疫情以来耶伦也一直在呼吁更积极的财政刺激，她也经常提到美国日益严重的经济不平等对美国的价值观及其未来构成威胁。

耶伦在离开美联储之后，于2018年2月开始在布鲁金斯学会担任高级研究员。今年7月她和伯南克联名发表文章就美国经济如何从疫情中恢复建言献策，目前看来其中部分或成为助力美国经济恢复的具体政策。

该文章在财政政策方面建议，首先要改善公共卫生：国会应该制定全面计划来支持医学研究；加强病毒检测、接触者追踪和医院能力；提供关键物资；支持州和地方努力安全重启企业、学校和公共交通。

其次，强化失业保险，并为食品券等补充项目提供充足资金。国会不应一次性拨款，而应通过将补充失业保险和其他支持项目与全国失业率或州失业率捆绑在一起，创造一种自动稳定器。

再次，经济衰退和新冠大流行已使州和地方预算陷入严重赤字，国会应该向州和地方政府提供支持，支持应是实质性的，且没有过多限制条件。

“按照我们的建议，联邦预算赤字将进一步上升。鉴于利率极低且可能持续一段时间，我们认为，对赤字和债务的担忧不应阻止国会对这一紧急情况做出坚定回应。通过精心设计和有效的方案，明智地使用国家资源仍然很重要。而且，在某个时候，我们将不得不考虑如何确保联邦政府财政的长期可持续性。然而，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保护美国人民不受这一流行病的影响，并谋求强劲而公平的经济复苏。”文章总结道。

如何调整贸易关系？

除经济复苏大任外，财长还将重新调整美国与其他国家的贸易关系。

耶伦是自由贸易的坚定支持者，但也承认自由贸易给美国造成了不少问题，而这归咎于决策者未能及时保护在全球化中失业的工人，导致了民粹主义在美国大行其道。她可能愿意倾向于采取一些非对抗性的、着眼提升美国自身实力的贸易保护主义，来保障美国制造业，这与拜登团队的理念别无二致。

在中美贸易战方面，她也与拜登团队持类似看法，即这场贸易战是由美国消费者来买单。但耶伦也未明确呼吁取消贸易战以来实施的所有关税，这意味着她可能以更加谨慎的态度，评估各类关税对美国消费者损失几何，缩小关税扫射的范围，但同时会要求中国在知识产权等方面做出更多承诺和政策改变作为交换。

不过，耶伦过往的外交经验不足，这可能对她重新调整与各国的贸易关系、重新支持WTO运转等任务构成挑战。也有一些声音开始担心她是否具备必要的政治手腕，来应对财长将面临的挑战。

因为耶伦职业生涯基本上是在联储系统度过，而美联储享有独立制定货币政策空间，虽然需要尽量统一12名政策委员会成员之间的意见，但其中大多属于鹰鸽两派的理念之争，可以较为独立地做出专业判断，鲜少需要面对政治斗争。

而财政部制订的刺激计划还要通过参众两院的审议。如今国会中“否决政治”大行其道，两党很难达成共识，财长比过往更需要长袖善舞的圆滑手腕具和高超的谈判技巧。

因此，担任财长后，耶伦需要往返白宫和国会之间，面对一个高度党派化的国会，耶伦是否能适应从“决策者”转换为“谈判者”，弥合两党分歧，这将考验她的政治智慧，也将是拜登政府成功和美国经济复苏的关键。

 
（编辑：马小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