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在欧洲不乏“粉丝”，而奥地利堪称“铁粉”。6月5日，维也纳见证了罕见的城市封锁。800名士兵和800名警察各就各位，17架军用飞机漫天盘旋。从机场通往市中心的高速路上，42辆俄罗斯牌照的豪车，组成固若金汤的护卫队，其中甚至还有装甲车，浩浩荡荡驶往维也纳市中心的霍夫堡宫。那里，奥地利总统范德贝伦和总理库尔茨等人，正耐心等候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大驾光临。

这已是普京在任18年以来的第6次访奥。在欧盟因乌克兰领土问题而对俄罗斯实施经济制裁期间，奥地利显示出“曲线救国”的超人智慧，绕过欧盟，网开一面，与俄罗斯继续油气管道等生意。这次来访的“油头”，即庆贺奥地利能源公司OMV进口俄罗斯Gasprom产品50周年。

2014年3月，乌克兰领土克里米亚被并入俄罗斯联邦。俄罗斯接管该领土后，成立了克里米亚联邦管区，还下设两个联邦主体，即克里米亚共和国和塞瓦斯托波。接管事件引起西方世界的强烈不满，欧盟也谴责俄罗斯非法吞并乌克兰领土（1994年，乌克兰、俄罗斯、美国和英国曾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签署《布达佩斯安全保障备忘录》，其内容除了核武问题外，主要是保障乌克兰现有领土的独立和主权）。

面对西方压力，俄罗斯一直处之泰然，理由是克里米亚归属俄罗斯乃民族自决，民心所向。根据《联合国宪章》和国际法条文，人民有权自由决定他们的政治地位。

无论如何，西方工业国组织没有接受俄罗斯的辩词，而是暂时冻结俄罗斯会籍（G8从此变成G7）。欧盟也采取行动，对俄罗斯实施经济制裁。记得2014年秋季，奥地利政府为了拉大内需，恳求本国国民大量消费苹果，因为农产品无法正常对俄罗斯出口了。

一转眼，四载春秋已过，俄罗斯与欧美的关系继续僵持。但奥地利与俄罗斯保持的私交，显然很得普京的欢心。回头看，奥地利政界和经济界的一些大腕，多年来就是普京的铁杆哥儿们，如奥地利前总理许塞尔和前财长谢林、OMV前CEO塞勒、施泰恩州高管沃尔夫，以及林兹副市长魏默等。现任奥地利副总理的自由党党魁施特拉赫，早在2008年就开始不断对普京示好，成为克里姆林宫的常客。去年奥地利大选，自由党高票居上即将登堂入室时，俄罗斯上议院的科萨乔夫便说，基于（奥地利）右翼党派（即自由党）对俄罗斯的务实态度，俄奥双边关系会被改善。果不其然，如今施特拉赫高居要位，其副手古德努斯成了维也纳和莫斯科关系的牵头人。

今年下半年，奥地利将是欧盟理事会的轮值主席。在此关头，普京对奥地利8小时的神速来访，意味深长。之于俄罗斯，俄奥双方将Gasprom和OMV的合同延长至2040年不在话下，关键是如何通过奥地利递话给布鲁塞尔，早日结束欧盟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

为了这个最终目的，俄罗斯意与奥地利在索契设立“民间社会对话平台”，以减少普京政策的反对派，尤其是人权组织对克里姆林宫的不满情绪。普京此次访奥，自然回避不开克里米亚归属问题。但由于在经贸等问题上的默契，对克里米亚的不和谐声，被无伤大雅地一带而过，即便库尔茨强调了奥地利在此问题上与欧盟的一致性。

二战后，美国以马歇尔计划笼络了包括奥地利在内的诸多西欧国家。作为连接东西欧的战略要地，奥地利的永久中立态度，一直是阻挡前苏联铁幕西扩的关键。眼下，欧盟却面临美国特朗普政府新征关税和退出伊核协议后的变局。为了保证经济利益，缓和与俄罗斯的关系势在必行。日前，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法国总统马克龙也摈弃前嫌，向莫斯科抛出了橄榄枝。默克尔5月多次派团前往俄罗斯，且两度亲自前往索契与普京会晤，探讨的话题包括德国油气公司如何获取在东海的第二条输气管道；马克龙则去圣彼德堡参加了普京的经济论坛，并成功签署了几项利润不菲的协议，包括法国能源公司Total在北冰洋俄罗斯领土的开采项目。

普京此番在维也纳有言：“经济制裁对欧盟和俄罗斯是两败俱伤。取消制裁不仅符合俄罗斯利益，同样符合我们欧洲朋友的利益。”俄罗斯与欧盟之间的关系，冰消雪融或许指日可待。俄罗斯在欧洲的“铁粉”，大约也会与日俱增。

文：本刊特约撰稿人 常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