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是我国少数民族之一，有着优秀的历史文化，主要居住在贵州南部及东南部（三都、荔波、都匀、独山、榕江、从江、丹寨等地），有少部分居住在其他地区（如广西河池、云南古敢乡等），还有部分居住于国外（如越南等）。三都水族自治县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水族人口最多的地区，可谓水族大本营。根据2014年人口调查，全国57%以上的水族人口居住在三都水族自治县。

水族独特的生活方式和丰富多彩的文化，构造了它现有的生活环境。从生产的耕作、房屋的建筑、自然的崇拜、宗教的信仰、历法的形成等与自然生态系统环境都有密切的联系。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经济的增长，我国实行了“村村通”政策，但是在水族聚居地，传统没有随着“外流”文化的进入而改变，人们还在坚持着原本的生活习俗。
千百年来，水族经过了历史的过滤和自身文化的不断发展和完善，形成了特有的文化体系。包括居民建筑、图腾崇拜、丧葬造屋、生活起居等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特点。

民族对大自然的崇拜是产生图腾的基础。运用图腾可以解释神话、古典以及民俗民风。水族图腾是水族人民依赖于水族习俗来完成的很多重要事务，在水族的生活习惯、日常起居中佔据着重要的地位。例如水族图腾的服饰（马尾绣）。马尾绣是智慧的象徵，是历史直白的体现，也是呈现水族文化最客观的表达方式（绣在服装的表面）；马尾绣对环境的体现，主要是利用最天然的能够溶解的材料制成服饰，而且在服饰表面绣的都是必须尊敬的吉祥物，有树、花、草、鸟等。还有铜鼓，铜鼓面上的图文是太阳的象徵，也是万物的“主”，水族人民依赖它而生存下来。每当铜鼓敲起的时候，水族人都会给寨子旁边的树“神”供奉，并给它们“浇水”，让它保佑寨子安全。再如鱼，鱼在水族人民的观念里，是一个神圣的物种，大事小事都有它。它不仅给人们带来财富（象徵着年年有餘），也给人们带来了希望，因此水族家家户户都养鱼。在稻田里养鱼是一个传统的方式，利用了共生的方法，这样有利于土壤和水体不受到污染。

水族文字中的环境思想

水族文化的主要元素来源于水书，水书即水族文字，是一种古老的文字，主要由水书师来写作。有人说它和甲骨文、金文有诸多类似之处。水书被水家人称为“沥睢”(水语的读音为le sui)，主要记载有关天文、历法、气象、宗教等内容。目前确定完全能破译的水族文字有485个单字、词，还有部分未能解读。水书文字有的象飞禽走兽，有的如日月星辰,有的似各种用具，有的则是汉字的横写或倒写，或是汉字笔划的增减。其造字方法和汉字基本相同，有象形、会意、指事、假借等。

在水族人民的世界里，生活的环境是不可马虎的，有山有水，才是“王道”。所以在水书里面同样记载着关于“环境”的写法。水书是众多神祇的载体，是水族祖先认识自然、解释自然、改造自然的可贵记录。如“木”字，水书写法“ ”，其意义有“树木”或五行中的“木”，在水书习俗中也表示“财运”等；词语“森林”，水书写法“ ”，意指“生活环境”和大自然的表现。

水书记载的习俗活动中还有“拜寄梅”（水语谐音）。拜寄，意思是依靠什么祭供神灵，并把希望寄托于他（它）的保佑使本人健康长寿。梅，就是树。这是水族习俗中最常见的一种活动，也是崇拜大自然、保护大自然的表现。这种活动通常有三种表现形式：一是“拜寄梅巴影”。梅巴影，是山路上人们经常歇脚的树下，拜寄梅巴影是去路人经常来往或小憩的树脚下祭供；二是“拜寄梅巴兴”。梅巴兴，是寨子路口人们经常逗留闲聊的树下，拜寄梅巴兴是带小孩去那里祭供；三是“拜寄梅母”。梅母，是寨子周边长得最大的树，拜寄梅母是带小孩到最大的树脚下祭供。这些祭供都是为了祈求树木保佑孩子福寿广开。

这种习俗有着神秘的意义，也有狭义和广义的意涵：狭义是指一个人保护树木、保护生态自然环境的行动。广义是依赖水书习俗看着他人的行动，以点带面希望人人都参与保护树木、保护生态自然环境。在水族地区只要有人拜寄过的树木，绝对不会有人轻易把它砍掉，也就保护了山林的整体，这就是水书习俗的作用。从这种习俗可知水族人一直以来都是崇拜大自然、爱护大自然、保护大自然的。

“拜寄梅” “拜寄梅巴影”

水族人主要以大米为主食，并喜爱糯米等其他粮食作为辅助粮。从食俗的角度看，我们不难发现水族人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来种植，得到日常的口粮。然而种植大米的耕作方式是我们不常见的。他们用的都是传统肥料“茅”（水语读音），就是牛、马等家畜粪便与桔梗一起“掺和”而成，从秧苗变成水稻再生成稻米，每一个阶段都会使用这种肥料。这样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对生态自然环境没有一丝的破坏，反而还有很多的益处。

水族除了与生活在周围的汉族欢度同样的传统节日外，本民族还有着自己独特的节日，如端节、卯节、敬霞节、苏寧喜节等。
端节，是水族节日中最盛大的，相当于汉族的春节。如今端节堪称世界上最长的节日，长达五十多天。节日前夕，以锣鼓声迎接它的到来；节日期间，要去山上祭“神”，目的是为了感谢“上天”的照顾，让人们丰收圆满，也期待来年是丰收年。男女老少穿着盛装出行，走亲访友、互相道贺，庆祝丰收和表达对大自然的崇拜、尊敬。

卯节，又称为“歌节”“情人节”。水歌是水族人不可缺少的、表达情感、情绪的最直接方式。在人们生产生活中随处可以听到，是用来放鬆休息或暗中交流的方式；当远方的客人来到时，也可以唱起来助兴。水歌分为单歌和双歌，双歌又分为两类：一是敬酒、祝贺、叙事类双歌，演唱者在演唱时往往是一唱一和；二是寓言性双歌，即说白和吟唱两个部分，说白部分主要是对吟唱部分的介绍。单歌主要是“随意性”演唱，没有主次的区分，只需一人就可以完成。

在演唱对大自然的崇拜之意时，主要以双歌形式。如《画眉鸟与凤凰》，寓意水族生活环境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雷神和菩萨》，寓意给大地带来光明、温暖，是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意。
水族双歌中所反映的人们对待自然的态度,表明他们认识到的自然，不仅仅是一个纯粹的自然生态事实的领域,它还是一个自然价值的领域,有其自身的完整性;它是人类能够、也应当与之心交神会的。尊重自然、保护自然是人们的使命，也是人们的责任。

作者陆常谦   系水书习俗传承人、贵州省三都县水书文化研究院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