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全球化时代来了，新地缘政治却挑战不断，台湾准备好了吗？2023远见高峰会“新地缘政治”论坛，由远见天下文化事业群董事长王力行主持，邀请台北论坛基金会董事长苏起、香港恒隆地产董事长陈启宗分别提出全球政经观察并进行对谈。

苏起：蔡英文把台湾带到存亡边缘

2023远见高峰会颁发“终身成就奖”给苏起，表彰其政治成就与两岸政策创见。曾是“九二共识”名词提出者的苏起，也在获奖后发表专题演说，分析当前陆美台关系。

“世界正面临了百年未见的巨变！”苏起提到，不管是战争、中美对抗，还是疫情，而台湾也面临了生死存亡的危机。

“由于台湾的重要战略位置，我们的命运是由大国来决定的，”苏起认为，2024年的“大选”对台湾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转折点。

苏起将中美关系比喻为“大姑娘上轿”，双方互看为彼此最大的威胁，也不知道如何竞争与共处，都还在慢慢地摸索。

苏起认为，直到1969年的美苏限核谈判才确认双方是平起平坐的强权，但目前中美还没有走到这个地步，一切都还存在许多变数。

东亚各国也都不想变成美中互相调适、探索与共处过程中的危机点，所以都选择“避险”，也就是与中美同时交往，“但只有蔡英文执政的台湾是例外！”苏起说。

苏起表示，蔡英文百分之百押宝美国，却没有与中国大陆有良好的沟通管道，台湾将首当其冲，没有回避的余地。

引用美国的智库报告，苏起认为台海双方军力已经倾斜到美国“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地步，“不管是俄乌战争，还是现在的以巴战争，都凸显美国分身乏术的困境，”苏起分析，未来五年两岸的军事实力将继续向中国大陆倾斜，这不仅是美国与台湾的脆弱期，也是大陆的机会期。

苏起指出，蔡英文号称“维持现状”，但实际却是“改变现状”，抛弃了前领导人马英九的“不统、不独、不武”，改以“渐进式台独”分化两岸关系，将台湾带到危险的境界。

苏起指出，如果没有蔡英文的因素，中美仍将竞争，但不会像现在如此紧张，更没有动武的可能。

演讲最后，苏起表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改变现状是要付出代价的，就象现在的俄乌战争和以巴战争，他质疑蔡英文的“改变现状”与赖清德的“务实台独”会将台湾带入危险的境界，“但台湾人愿意付出代价吗？”

陈启宗：逆全球化让全球运行效率严重下降

陈启宗随后也发表专题演讲，忧心全球变局并提出洞察。

陈启宗活跃于香港商界，他1992年接手恒隆集团后，除了带领集团进入中国内地市场，也度过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创造“恒隆奇迹”。

陈启宗强调，当前，世界有两件事情必须关注，首先是“俄乌战争”，另一项为“中美关系”。

“我觉得俄乌战争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陈启宗直言，俄乌战争就是地域性的战争，在人类历史上相当常见，但更重要的是“西方国家对俄乌战争的反应”。

至今战况依旧延烧的俄乌战争，除了影响世界能源供给，陈启宗也提出一个问题：“到底谁是最大的输家？”他不认为是乌克兰，也非俄罗斯，而是“美元”。美元强大的地位，让美国可以随意封锁他人的资产，停止银行交易；现在倘若美元被打垮，最大输家恐怕就是美国。

除了俄乌战争，中美关系也是当前重要的政治议题。“全世界第一大和第二大的国家作对，那不是一件好事。”

美国为了因应通货膨胀，发行许多美债，陈启宗说，通货膨胀对债务在身的国家影响甚深，这可能也是美国不得不和中国对着干的个中关键。

“我最近和基辛格说，现在世界上最大的国际问题就是美国的内部矛盾。”陈启宗提醒，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曾说过：“跟美国为敌是很危险的，不过跟美国为友可能是致命的。”

另外，逆全球化带来世界的分裂，产生两套标准，陈启宗认为这会让全球的运行效率严重下降，也是导致通货膨胀的一大原因。

陈启宗细数俄乌战争后遗症、科技发展、永续发展等议题，都为世界带来“结构性”的改变，但是“全球、特别在西方的‘道德标准下滑’”，已经跟人类产生极大冲突。

陈启宗强调，历史上帝国兴亡、文明衰败，都是跟道德堕落密不可分，“我活到今年70多岁，还没看过世界对道德标准下滑像今天一样，对我来说这才是人类面对最大的挑战。”

百年巨变下企业如何保命？

在随后的对谈环节，主持人王力行问及，中美未来若进行对抗将只有输家没有赢家，两位专家如何看待两岸是否会擦枪走火？对此，苏起认为没有国家愿意爆发战争，中美亦然，吊诡的是，目前双方都不愿意退让，在这个过程中，台湾2024年1月的“大选”举足轻重。

苏起担忧这场选举结果会成为两岸冲突的导火线，若是民进党籍候选人赖清德当选，中国大陆内部将面临较大的压力，大陆不会给赖清德时间来“观其言、听其行”，只会进一步压缩台湾国际空间。

但苏起也强调，就算不是赖清德当选，虽然两岸冲突不会那么快，但是中国大陆依然不会放弃收复台湾，不会再拖，照样会给压力。

至于美国会不会成为两岸冲突的协调者，陈启宗坦承这是假设性问题，他只认为现阶段中美都不愿（也不敢）轻易开战，况且，一旦美国调停失败后，全球对于美国的信心会大幅降低，进而造成美元走弱，影响甚巨。

苏起则提醒，据他观察美国内政，共和、民主两党的政治立场倾向愈趋一致，尤以“反中”已成两党共识，短期间不会改变。其次，美国的决策已走向“弱总统、强国会”，尽管美国国会立法影响社会的价值观走向，离地缘政治较远，但是，现任白宫主人拜登众多的行政决定权已被强力压缩，“美国立法压迫行政部门的情况会愈来愈明显。”

苏起强调，美国众院议长目前仍然难产，让美国国会陷入短暂混乱，美国总统呈现相对弱势，美国国会又群龙无首，台湾若持续翻搅中美关系，造成紧张，非全球之福。

王力行追问，既然中美两国都在学习相处，其中是否有妥协的空间？

对此，陈启宗观察，美国绝不愿意与任何国家妥协，更不愿意看见有任何国家可与之匹敌，尤其美国当初对日本经济崛起的打压，令全球印象深刻。美国现在针对的对象则是中国，“美国怎么愿意妥协？”

曾在美国求学的苏起则指出，他无法预言未来的发展，但目前还不是谈妥协的时候。他忆及曾在学生时代，有幸认识SALT（美苏限武谈判）第一阶段的谈判代表，那位代表透露，真正的妥协都在台面下，必须先确认“有妥协的意愿”，才能真正进入谈判。

王力行请教陈启宗，国际企业家怎么看待地缘政治的变化？如何应变？纵横商场多年的陈董事长回应，外界都太高估了企业家的地位，在目前的全球局势中，政治人物只有在知道自己的软肋、缺点后，才会请教企业家，企业家会就自己所知进行贡献，“企业家很务实”。

对谈最后，王力行要求两位专家各以一句话总结现今的全球环境，陈启宗认为企业家正面临“保命或保本”的挑战，活下去最重要。苏起则要大家做好“迎接百年未见巨变的心理准备”，以因应中美关系对台湾带来的未来变局。

（本文为第21届《远见》高峰会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