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石斑鱼进入大陆一向有“借壳外销”问题，有的业者为求降低运输成本，常将不同渔场的石斑鱼混合运送，来源复杂，很难确认完全不含禁药

近日，因多次检验出孔雀石绿、结晶紫这两种禁药以及土霉素超标，大陆暂停台湾地区石斑鱼输入。台湾“农委会”主委陈吉仲批评大陆刁难，“以农逼政”，还扬言要向世贸组织（WTO）控诉。蔡英文甚至还指责大陆“时常以突袭式的贸易禁止措施，阻碍商品流通及贸易正常进行”“不守世界规范，对自由贸易造成伤害”。事实上，未列管的“黑户”常透过合法养殖户合并凑数出口，恐是事件的主因。台“农委会”事前公权力不彰，事后甩锅卸责，实难辞其咎。

石斑鱼是高单价水产，早期台湾石斑鱼出口到大陆只能从香港转运，2010年3月马英九当局颁布“台湾地区渔船航行至大陆地区许可及管理办法”，石斑鱼才得以通过活鱼运输船直销大陆。同年6月，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早收清单实施，大陆进口台湾石斑鱼的税率由10.5%逐步降至零关税。自2016年蔡英文上台以来，台湾石斑鱼对大陆的外销依存度一直上升，到今年5月已突破90%，占全台总产量36%。超过马英九时期。

但就实务而言，台湾石斑鱼进入大陆一向有“借壳外销”问题，也就是所谓的“借牌”问题，台湾输出大陆的石斑鱼采活体运输，有的业者为求降低运输成本，常将不同渔场的石斑鱼混合运送，来源复杂，除非逐一查验，否则很难确认完全不含禁药；也有出口商向未持有登记证的养殖场进货，以凑到足够的出货数量。

这种不合法也不合理的现象，已行之多年，造成有牌的人被无牌的人拖累，也影响台湾整体的渔业出口形象。尤其，这些养殖黑户常多家联合，将渔货透过合法登记业者“借牌”上船，出事也只能追查到合法业者；而台“农委会”再到该合法养殖场采检，当然合格。

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台“农委会”不可能不知情，但陈吉仲不思从严处理，反而怪罪陆方，称是ECFA造成的陋规，因为大陆只让获准的养殖户输入石斑鱼，未获准者只好“借牌”。这个说法真是不知所云，违法“借牌”反而理直气壮？

其实，大陆这次并没有一验出禁药就直接禁止进口，早在去年底、今年初，就有输陆石斑鱼被指验出禁药，当时外界就已在检讨“借单”陋习及活鱼运搬船的漏洞，台湾“农委会”渔业署当时还承诺要检视产销环节、厘清各管制点。

既然陆方以验出禁药暂停输入，皆属科学检验范畴，就应面对虚心检讨。从消费者保护法的精神观之，台方为物之出卖者，属企业经营者，陆方则属消费者，依法企业经营者对于物之出卖，原则上应承担“无过失责任”，即当消费者对于物之瑕疵有疑义，应由企业经营者负担举证物之合于常规，否则仍不能免除责任。

长期以来，台湾因养殖业水权、土地使用等问题，造成业者无法取得养殖登记的问题，不但有外销长期的“借单”文化待解，其他像活鱼运搬船的管理、采样抽检的标准作业程序也都有待精进。这些石斑鱼产业的长期沉疴，台“农委会”是否忘了？还是害怕想起来？看来，“农委会”只要农渔一出问题，除了大内宣与砸钱补助，具体的产业调整改善和转型升级在哪里？实在看不出来。

台湾当局若能在接获大陆通报后，立即派专家调查处理，这才是解决问题的良好态度，绝不是在事实真相尚未查明前，就扬言要去WTO控诉大陆，然后一直单方面强调检验全数合格，再“大内宣”直接认定大陆在进行政治操作，“阻碍商品流通及贸易正常进行”，叫人如何信服？

再进一步言，两岸农渔产品贸易的性质，是否如蔡英文所称的“自由贸易”？大陆以食品安全为由，去年暂停台湾的菠萝、释迦、莲雾及这次的石斑鱼进口，是否“阻碍商品流通及贸易正常进行”？台湾是否可向WTO提告？要知道，菠萝、释迦和莲雾进入大陆是零关税，而石斑鱼列入ECFA“早收清单”中，都是大陆对台的让利，本身就不属于常规贸易行为，因此蔡英文对大陆的指控、陈吉仲宣称要到WTO告状，都不符合世界规范。

总之，台湾农渔产品的虫害与禁药使用问题，不但攸关输出大陆的问题，同时也与两岸同胞的食品安全与身体健康息息相关，例如这次被验出的孔雀石绿和结晶紫都是禁药，对人体是致癌、致突变的化合物，大陆当然要严禁。台“农委会”也应妥善管理农渔产品的生产安全，如建立生产履历，从源头上改正，如此才是解决问题之道。换言之，一再进行政治操作，只会距离大陆市场越来越远，不利于台湾农渔业。

作者：潘锡堂 系台湾淡江大学中国大陆研究所教授、海峡两岸学术文化交流协会副理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