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九合一大选，是对执政者一个最严肃的检验。”当2018年11月民进党在县市长选举中惨败之后，蔡英文如是说。

自2016年执政以来，民进党当局各项政策，例如年金改革、一例一休、能源政策、转型正义等持续引发争议。这被认为是2018年“九合一”选举民进党失利的重要原因。

2019年5月20日，蔡英文迎来了就职三周年的日子。她在Facebook上总结了自己三年来的施政成绩单，主要包括六大要点：一是“经济拼起来”，台股常态性上万点，为史上最长万点行情，失业率创19年来新低。二是“产品销世界”，总出口3300亿美元也是史上最高。三是“台商钱返来”，台商回台努力冲刺5000亿。四是“政府顾生活”，月薪三万以下免缴税，如期兴办公宅超过四万户。五是“主权顾乎在”，在台美关系方面，美国众议院全票通过《台湾保证法》，加强“国防”能量，推动“国舰国造”全速进行。六是“囡仔有未来”，育儿抵税提高至12万，加开公立幼稚园3000班等。

不过，亲绿机构台湾民调基金会公布民调显示，57%的人不满意蔡英文的执政表现，只有38%的受访者基本满意。蔡英文在“国防”、两岸、“外交”、司法改革、经济表现和处理婚姻平权六大施政中，只有“国防表现”的满意度高于不满意度。

台商回台

客观而言，民进党能够从2008年的大败中绝地反击，到2014年“九合一”选举大胜，进而在2016年夺回执政，蔡英文立功不小。她以“维持现状”两岸主张安抚台湾人民的不安，再打着改革旗号号召民众支持，重新打造民进党的“进步”形象。

经济方面，蔡英文引以为傲的是“台商回台”成绩。为改善台湾投资环境，今年初提出“欢迎台商回台投资行动方案”，从2019年起实施3年，目的就是要让台商返乡。通过实质租税优惠，引导台商汇回海外资金，调整全球投资布局，促进台湾经济发展。不到半年，投资金额突破3000亿元新台币。

6月20日，台湾“行政院”又通过了“投资台湾三大方案”，内容包括“欢迎台商回台2.0行动方案”“根留台湾企业加速投资行动方案”与“中小企业加速投资行动方案”，将目标提升至5000亿元。

“行政院”秘书长李孟谚表示，“欢迎台商回台投资行动方案”原本计划贷款金额200亿元，但因台商返台非常踊跃，申请的贷款已远超原本的额度。因此“投资台湾三大方案”将延续原本对返台台商的补助，将贷款总额度大幅调升。并对根留台湾企业也提供协助，让对台湾有贡献的厂商都能得到照顾。

根据台经济部估算，“投资台湾三大方案”估计3年将新增投资11750亿元，创造产值31600亿元，与10.4万个本地就业机会。

有鉴于高雄的惨败，为了稳固南台湾的农民票仓，蔡英文声称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保障农民有稳定收益。其政策包括建立农民保险，推动农民年金，利用“无人机”等高科技提升农业生产效率。

黑暗“正义”

蔡英文上任之后新成立政府机关“促进转型正义委员会”，主要任务为“开放政治档案”“清除威权象征及保存不义遗址”“平复司法不法、还原历史真相并促进社会和解”“处理不当党产”等。包括要针对“228事件”、白色恐怖时期、戒严时期的冤错假案进行平反。重要目的就是要借清算历史进一步打压国民党。

在去年“九合一”选举期间，促转会副主委张天钦与一群公务员密谋设计，假“转型正义”之名，陷害国民党籍的新北市长候选人侯友宜，甚至讨论具体运作方式，比如把国外类似的案例提供给民进党“立委”，让“立委”轮番质询侯友宜等。而根据法律规定，“促转会委员应超出党派以外，依法独立行使职权，于任职期间不得参加政党活动”。张天钦甚至还自称促转会已经从“西厂”升格成为“东厂”。

不料，整个会议过程被一位与会者录了音，提供给传媒，结果舆论譁然。铁证面前，蔡英文当局发表声明，做出切割，批评张天钦事件无论公开或私下都不适当，伤害促转会的公正性与中立性，无法认同。一向公开主张“台独”的“行政院长”赖清德也出面，向社会公开道歉。“促转会”沦为民进党一贯的“政治操弄”黑箱操作的典型例子。

在对外方面，蔡英文就职之后，大力加强与美国的关系。美国政府除了重申《台湾关系法》与“六项保证”之外，也通过《国防授权法》《台湾旅行法》《2018年亚洲再保证倡议法》《2019年台湾保证法》，持续对台军售，扩大美台军事人员交流。

由于蔡英文奉行亲美、对抗大陆的路线，导致了两岸关系持续紧张。短短3年间，台湾的5个“邦交国”圣多美及普林西比岛、巴拿马、多米尼加、布基纳法索、萨尔瓦多，与台湾“断交”。解放军空军的绕岛飞行和海军的绕岛巡航，渐呈常态。2019年7月，大陆宣布暂停赴台个人游。

在大陆提出“探索一国两制台湾方案”之后，蔡英文强硬表示，绝不接受“一国两制”，并重申“四个必须”来捆绑两岸交流，包括：必须正视“中华民国”台湾存在的事实，必须尊重台湾人对民主的坚持，必须以和平对等方式处理两岸分歧，必须是政府授权机构进行谈判。即使面对去年“九合一”选举大败，她仍表示，这场选举并非是台湾民众对两岸关系的表态，以及民众想要在台湾主体性上作出退让。

3年时间内，蔡英文政府相继提出“5+2产业创新计划”带领产业转型，“前瞻基础建设计划”投资公共建设来扩大内需，“新南向政策”全球多元布局，其目的也是为调整过去过度依赖大陆的经贸战略，来应对国际市场动荡剧烈变化，特别是要应对中美贸易战将对台湾经济带来的冲击。

蔡英文批评国民党“把经济锁在中国”的战略。并且认为在中美贸易战背景下，要让“Made in Taiwan”重新擦亮招牌，不再只是零组件、代工，而是共同打造一个人工智能、绿能、高科技，成为“新经济典范”。

年金风云

然而两岸不稳、分配不均、执行不力等多重因素之下，蔡英文并没有交出令人满意的成绩单。在民生领域的一系列政策中，引发震荡最大的是年金改革和“一例一休”。

年金改革，是指对其国民（含军人、公务员、教师、劳工及农民等）退休金或国民年金制度，以及退休军公教人员优惠存款（俗称18%）的改革。改革整体内容，包括相关财政来源、税制调整及退休金金额的调整等。

2016年，蔡英文当选后为落实其竞选时的政见，成立专责委员会处理军公教、劳工及一般国民的退休金删减事宜。措施包括终结优惠存款制度，调降军公教所得替代率，延后请领年龄，提高费率上限，渐进调整费率。

这一改革标榜要让政府财政支出更健康，着眼长远的永续发展，避免落入希腊式的高福利陷阱。然而其背后亦有深刻的的政党私利。因为台湾的“军公教”群体，传统是蓝营的票仓。泛蓝大多数不支持改革方案，反对蔡英文政府漠视军公教诉求。希望政府诉求永续的同时，也要顾及军公教的尊严，并正视军公教为国家发展所付出的努力。而泛绿支持者并非军公教，故在这项改革上大部分偏向中立。

台北市长柯文哲表示，年金改革本身的确有政府失信于民的问题，越晚处理问题越多，但是也应该想想如何用其他方式补偿军公教，来降低军公教对政府诚信的疑虑。

年金改革引发了持续抗议活动。包括基层军公教主导的“军公教反污名要尊严九三大游行”、退休军公教主导的“419反年金改革抗议”、退伍军人主导的“八百壮士冲突案”。最突出的事件是2017年台北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开幕式时，反年改团体集会干扰仪式。

蔡英文则打悲情牌，声称：“为了年金改革，我忍受了三年的谩骂，但是换来年金至少30年不会破产，政府会有更多资源来照顾更多的人。”

另一项引发争议的改革是“一例一休”。台湾工业总会痛批“一例一休”是劳工、雇主、消费者三输的“烂苹果政策”。劳工薪资没有增加，反而资方因人事成本增加诱发物价上涨，引各界反弹。台湾华航、长荣等航空公司罢工事件，也是因“一例一休”引发劳资对立而造成。

有分析称，如何改善台湾年轻世代的困境并争取年轻人支持，是蔡英文能否连任的决定因素之一。蔡英文的支持者中，年轻人比例远高于年长族群。不过，蔡英文执政3年，台湾年轻世代存在低薪等问题仍然严重，部分不满现状的劳工与年轻族群，可能转向支持蔡英文的最大对手韩国瑜与柯文哲。目前看来，这一人群已成为2020选战中的焦点。
本刊特约撰稿人：马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