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访日中国游客的人数和消费额首次双双在访日外国游客中跃升至首位。此后，中国成为名副其实的日本最大旅游市场国。日本观光厅近日发布的《2018年访日外国人消费动向调查》显示，2018年访日外国人消费总额达到45064亿日元，其中，中国大陆游客的消费总额高达15730亿日元，远超第2位的韩国游客（5843亿日元）。

多年来铺天盖地的“中国游客爆买”报道导致中国游客成为富裕游客的代名词，这在上述统计中似乎也得到印证。然而，据我们在日本各地的考察，一些计划以中国游客为主要对象的高级酒店或者体验服务项目远没期待的那样红火，甚至面临赤字经营的尴尬。其主要原因是没有理解中国游客高消费的真实结构。

日本观光厅每年发布的《访日外国人消费动向调查》中，外国游客的在日旅行支出被区分为五大类别：住宿费、饮食费、交通费、娱乐服务费、购物费。2018年主要20个访日市场国（地区）游客的消费结构有以下特征：

（1）亚洲11个国家（地区）和俄罗斯游客的人均旅行支出中，购物费、住宿费、饮食费均居前三位（排序不同），购物费占消费总额的比例突出。而8个欧美发达国家（美、加、英、法、德、西、意、澳）游客的支出中，住宿费、饮食费、交通费均居前三位。

（2）亚洲游客之间的消费结构也有差异。中国大陆、台湾、香港以及泰国、菲律宾、越南游客的支出中，购物费高居第一位。特别是中国大陆游客，人均购物费（110923日元）高达人均总消费（223640日元）的近一半。而其他国家游客的支出中，购物费则排在第二位或第三位。

（3）8个欧美发达国家游客的每晚人均住宿费明显高于亚洲游客。亚洲游客中，新加坡、香港游客每晚人均住宿费超过7000日元，达到欧美游客平均以上水平；韩、台游客为5000多日元；中国大陆、马来西亚、泰国、印尼游客为4000-5000日元；印度、越南、菲律宾以及俄罗斯游客为3500日元以下。

（4）总体上，重视文化体验（住、吃、行）的欧美游客人均消费总额要高于亚洲游客。规模最大的中国游客的消费总额虽然鹤立鸡群，但是人均消费总额低于澳大利亚、西班牙、意大利游客，在主要20个访日市场国（地区）中列第4位。中国游客在五大消费领域中，除了人均购物费遥遥领先于各国，人均住宿费（47932日元）、人均饮食费（39854日元）、人均交通费（16868日元）、人均娱乐费（7968日元）仅列第14位、第12位、第14位和第5位。

由上可见，虽然中国游客购物支出惊人，但在其他消费领域远非渲染的那么富裕。由于购物支出受到代购、送礼文化等多方面因素影响，高额购物费并不能正确反映游客的实际收入水平。可以说，各种消费统计中，最能真实反映游客实际收入水准的是每晚人均住宿费。从各国游客在日消费结构看，中国游客的访日旅行总体上属于从发展中国家到发达国家的旅行水准，是中国游客在国内沿海大城市旅游的国际版。

引人注目的是，由于人均购物支出的下降，访日中国游客的人均消费额已从2017年的23.01万日元减少到2018年的22.26万日元，这一动向引起日本相关产业界的担忧。笔者认为，随着中国国内产品质量和信赖度的上升、以及内外压力带来的进口产品价格下降，访日中国游客的人均购物费还会有所下降。但另一方面，随着中国国民收入的继续增加，中国游客在其他消费领域的人均消费应当会逐步上升。更重要的是，有能力访日旅游的中国游客人数将不断增加。2018年，韩国（总人口约5000万人）的访日游客为754万人次，台湾（总人口约2300万人）的访日游客规模为476万人次，而中国大陆（总人口约14亿人）的访日游客规模虽居首位，也不过838万人而已，还有极大的上升空间。

可以预见，今后几十年内，中国游客在日本的存在感仍无他国可替代。但是，赴日“爆买热”将渐渐降温，体验性的休闲旅游则方兴未艾。

作者：戴二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