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0日，联合国在摩洛哥南部城市马拉喀什举行全球移民问题政府间会议，首次通过了《移民问题全球契约》（全称《安全、有序和正常移民全球契约》）。这是一份不具备法律约束力的契约，却迫在眉睫，意义深远。11日上午，165个国家和地区达成共识，以鼓掌的方式接受了移民契约。

然而，包括美国、澳大利亚、奥地利、智利、波兰、匈牙利、保加利亚、捷克、斯洛伐克和以色列在内的10个国家表示反对，拒绝接受该协议。另有6个国家要求内部审议之后，再作定夺。

会议期间，原本同意加入此契约的巴西，又宣布退出。巴西参会的代表说：契约是确保跨越海洋和大陆的人的权利和安全的极好方式，以支持他们的家庭，那些寻求更为安全生活的人们。但其后，巴西总统雅伊尔•博索纳罗钦定的外交部长欧内斯特•阿劳霍却突发推文，说该契约处理移民问题时，用的是不恰当手段，因为移民不该在全球范围内对待，而应根据各国的现实和主权，分别对待。

这正是移民问题之殇。移民问题与国家主权问题纠缠不清，成为所有相关解决方案的软肋。其实，各国心照不宣，靠单打独斗无济于事，但若不能自扫门前雪，那么总有不想承担的责任会落到自己头上。

2016年，美国奥巴马政府曾声明，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在移民问题上能够独善其身，美国政府愿和各国通力合作。但特朗普上台后，退出草案，宣称这和美国的移民难民收留政策不一致。特朗普政府还开了退出《移民问题全球契约》的先例。其实，退出之说没有意义，因为此契约本无法律约束。正如联合国国际移民问题特使路易丝•艾伯所言，这不是合同，没有签名手续，所以没有退出方案。

2016年11月，联合国就移民问题，开始与各国政府、公民代表以及私营企业等合作，共同寻求出台相关契约的可能性。2017年4月，《移民问题全球契约》开始起草，当时的协调国是墨西哥和瑞士。同年9月，特朗普政府宣布退出契约。2018年6月契约正式文本出台后，匈牙利于7月宣布退出，奥地利于10月宣布退出……然而，颇具讽刺意义的是，契约的出台，尤其是打击非法、贩运和走私移民，优化合法渠道和移民回归等方面的内容，与这些退出国的相关政策并无二致。

根据联合国国际劳工组织（ILO）最新出台的数字，全球移民人数已达2.77亿，包括移民的家属和难民。其中，持劳工签证的移民有1.64亿。他们中有将近24%生活在北欧、南欧和西欧，23%生活在北美，不到14%生活在阿拉伯国家。从职业上看，他们大多在建筑工地干活，或在私人家里、餐饮行业以及医护岗位劳作。触目惊人的是，86％的劳工移民年龄段在25至64岁之间。也就是说，他们的离开，给原生国造成了严重的劳工资源短缺，阻碍了其经济的平衡和发展。对于全球经济和社会的维稳，这显然不是件好事。

而全球移民问题的更大挑战，是与工作无关的1亿多人，他们中有很多是逃离战火的难民。难民问题的棘手，有目共睹。在联合国举行全球移民问题会议前几日，比利时合作政府内部便为之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首相夏尔•米歇尔不得不去找菲利浦国王，恳求他准允自己重新组阁，以少数政府的形式继续执政。这两年来，比利时拒绝了大多数的难民申请。

2019年，英国脱欧难测结局，德国后默克尔时代的序幕亦已拉开，法国马克龙要面对黄马甲，欧盟将在5月进行大选，众多的变量，直接或间接的都与移民有关。而来自美国特朗普的前任竞选经理兼首席策略师史蒂夫•班农还在兴风作浪，紧锣密鼓地搞他的“运动”，妄想实现“真正的欧洲”，一个反建制派、排斥多元化和全球化的极右欧洲。日前，他在比利时大骂联合国出台的移民契约，并赞美那些不合作国，“欧尔班、萨尔维尼、特朗普、勒庞、库尔茨等政治党派，已经意识到工人阶级的智商，绝不低于‘达沃斯’党”班农叫嚣。听来似曾耳熟。

显而易见，移民问题是世界性的难题。即便联合国出台新策略了，许多国家响应了，2019年，层出不穷的移民问题仍将挑战全球，尤其在欧洲。
文：本刊特约撰稿人 常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