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之外的思考

2017-11-29 11:13评论关闭Views: 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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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Go Zero再次刷新了人类的认知,用三天时间走过了人类三千年的围棋历史。文艺点说,这是机器围棋由“术”入“道”的表现。之前的版本需要输入大量的棋谱,机器在数据基础上进行计算、学习,堪称站在人类肩膀上的进步。新版的AlphaGo Zero摆脱了人类经验的限定,仅仅从围棋的规则出发,自我演化,不但轻易赢了之前的版本,而且下出了人类看不懂的围棋。可以说,这是第一次机器如此接近思考。本质上,这也是机器从归纳法到演绎法的突破,摆脱了数据的限制。

 

不仅仅是归纳数据

数据科学近十年的发展看似繁花似锦,其实已近山穷水尽,大数据、云计算、AI等应用,信用卡欺诈检测、车牌识别、购物篮子推荐、广告精准投放、大数据医疗等等,本质上都是在走归纳法的路,整理海量的数据,从中寻找规律、解决问题。这种方法摆脱不了对数据的依赖,包括数据的搜集整理等等,而且通过归纳能获取的知识有限,制约了对数据的进一步理解。

在几千年的学科发展历史上,归纳、演绎体系这两步是一脉相承的,归纳法并不能带来质的提高,唯有演绎法才能萃取其中的精髓。由于演绎法太过艰深,归纳法在大量数据里寻找规律又如此轻松,很多人避难就易,去摘那些够得着的果实,现在这部分果实已经采摘殆尽。AlphaGo Zero的成功在数据分析领域重新竖起了归纳法的大旗,对数据科学的意义不可谓不重大。在演绎法中,数据的重要性要有所下降,取而代之的是寻找既定规则下的新模式,在有限的数据中可以发掘出更多更有价值的规律,这种方法类似人类思考的方式。

笔者是做量化投资的,这应该是投资中数据使用密集度最高的领域了。大到宏观经济数据,小到毫秒级别的价格传输、演算法交易等等,其数据密集程度不言而喻。但是赚钱多的还真不是数据拥有量最大的投资者。纸能说,庞大的数据量给判断增加了依据,但是影响投资的结果还有方方面面的因素,单单在某一方面增加一点投资的胜率,对结果的帮助有限。所以我们看到大数据分析、云计算等手段都用于股票投资,但并不构成投资成功的必要条件。更极端的看法,认为量化投资无非是把数据预测换了个地方,是用现代科技伪装的古代占星术。此种论点虽有偏颇,但是也在某种程度上说明,投资要依赖数据决策,但不能紧盯数据,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除却数据之外,投资也需要关注国家行业政策的变动,公司治理结构的改变,组织文化的形态等等,以及市场参与者的心理状态。

实际上,预测公司下一年度的销售、利润及现金流等已经很勉强,更不用说三年、五年的预测了,基本上纸能靠拍脑袋,所以,中长期的投资其实更多的是在于公司非数据化的软实力。回头看腾讯、吉利,起初没有哪个数据指标显示,它能成长到现在的规模。某种程度上,长期的价值投资靠的是非数据化的洞察力及对企业模式的理解,而非那些枯燥的数据。

 

“心理账户”的数据化

未来,一方面用新的模式,即演绎法看待现有数据,启动数据潜能;另一方面,学科的进步使更多东西可以转化为数据。今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塞勒让经济学接了地气,用行为经济学更加精确定义了人们的心理预期与决策行为,揭示了人们对好消息和坏消息的不同反映程度,以及决策过程中非理性因素佔据很大部分的因素。由于“心理帐户”的存在,在股票交易过程中,人们往往套牢手中亏损的股票,轻易获利了结上涨的股票,即卖掉不该卖的,留着不该买的,输多赢少,这也导致人们人们愿意不断交易。塞勒从行为经济学的角度解释了人并非经济学上的“理性人”,实际行为会出现各种偏差。这类数据的弥补给金融数据研究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泰勒本身也是一个成功的投资经理,这与他的行为经济学研究不无关系。

在投资领域,心理活动的价值此前一直不为人所正视。很多人隐隐约约通过技术图形分析、个人主观感受等指导投资实践,却总觉得跟经济学“理性人”假设相悖。索罗斯的反身性理论等都略微提及了这方面的应用,但并没有点透。塞勒“心理帐户”概念的设置将这一方面研究推进了一大步。投资中基本面的研究已经相当丰富,现在加上对投资心理的研究,相信不远的将来,市场效率有望进一步得到提高。

 

不以数据为“纲”

即便不断扩充数据获取的范围、挖掘数据的潜力,依然有很多事情是数据无能为力的。有一个关于股市恐慌大跌时是否应该抄底的讨论非常有啓发性:如果战争、恐怖袭击等灾难真的爆发了,那么股票一钱不值;即使手裡有大把现金,同样也可能一钱不值。反过来,如果战争等灾难很快平息或者没有爆发,那么股票市场还是会恢复。所以无论如何都应该抄底。这就是一个通盘考虑得失后的比对,数据依赖性很弱。

如果看短期的行业兴衰、龙头更替还有迹可循的话,那么无论从数据分析还是非数据分析角度来判断经济週期的更替及一国兴衰却非常难。但是投资一个国家所得回报又特别诱人。巴菲特以价值投资闻名于世,有人对照美股走势,说巴菲特之所以成功,因为他押注的是美国,赢得了丰厚的美国成长红利。其他人的诸多基金,要么多空变换,要么全球配置,反而没有巴菲特的回报丰厚。如果换一个国家市场,巴菲特显而易见难以取得如此傲人的业绩。事实上,如果过去几十年同样有人如此押注自己的国家,比如英国、日本或德国等,都没办法取得如此出色的回报。

把自己的身家赌在一个国家的未来上,这就是赤裸裸的赌“国运”。那麽,下一次赌“国运”的机会又在哪里呢?很多人说:在中国。
文:王林峰 作者系国元证券香港有限公司投资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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