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犀牛”发起最后冲击之前，跑在其前列的，往往是一群“大白象”。它们很早就出现在公众视野，背后则跟着凶猛的“灰犀牛”。

“大白象”指一项需要很高昂费用维持、消耗庞大资源，但却难有巨大经济效益的资产，或无价值的物体、计划、商业风险或设施等。这名词的来源有不同说法，一种说法是，暹罗（即泰国）国王、会将白象作为礼物赠送给那些令其厌恶的人，接受者则会因昂贵的饲养成本而破产。

地方债务的背后，不少伴随着地方政府的大型基建工程。受GDP政绩考核导向驱使，一些地方官员好大喜功，热衷于搞各种形象工程、地标性建筑、经济园区，不少沦为“大白象”。比如在近几年的地产热潮和新区开发热潮中，诞生了兰州新区、鄂尔多斯新区等大批“鬼城”。不少新区投资成百上千亿，却因缺乏足够的产业支撑，而难以为继。随之而来的是，地方融资平台的破产、资金链断裂和地方债务烂帐。

中国目前正在筹备的最大型的国际活动，是2022年北京冬奥会。6月份，国际奥委会破天荒宣布2024年和2028年奥运主办城市，可通过两个申办国协商来决定，或毋须进行投票。新加坡《联合早报》日前撰文指出“奥运主办权如此不值钱，全因过去数十年主办奥运多数沦为一项“大白象”工程所致”。

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盈利5亿美元，造就了“奥运可全面提振主办国经济”的新模式，刺激了各国争抢举办奥运会的热潮。而如今，早已风光不再，吸引力大不如前。麦当劳6月份结束奥运会赞助协议，终结与国际奥委会41年的合作。主办奥运其实只能带旺主办城市某几项工业，实际上往往令该城市背负沉重债务负担。而奥运设施在赛后利用欠佳，就变成典型的“大白象”。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2月，习近平考察了北京冬奥会筹备工作，要求“科学合理制订规划，节约集约利用资源，按进度高质量完成筹办工作各项任务”。同一次行程中，还调研了雄安新区，考察了首都第二机场等大型项目。

观察家们认为，中国高层发出节俭办冬奥的信号，并将冬奥会与长远区域经济发展联系在一起，是避免冬奥会沦为“大白象”的有效手段。由于京津冀协同发展，与“一带一路”、长江经济带并列为三大国家战略，加之雄安新区确立为“千年大计”，在北京与河北张家口举行的冬奥会，已经成为带动区域经济发展及一体化融合的重要推手与载体。

在国际舞台上，轻巧的足球，是另一只笨重的“大白象”。早在今年年初，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就表示：“（海外投资）有一部分实际上跟我们国家对外投资产业政策要求是不符合的，比如说投一些体育、娱乐、俱乐部之类的东西，对中国没有什么太大好处，同时在外面还引起了一些抱怨。”

这其中，购买国外足球俱乐部引发的争议最大。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很多足球俱乐部的购买溢价高，但亏损严重，二者矛盾突出。譬如意大利国际米兰俱乐部，已连续五年亏损，总亏损额达2.759亿欧元，成绩持续低迷的同时，苏宁集团却以2.7亿欧元控股收购国米。以至于央视点名批评苏宁“这样的收购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些足球俱乐部，也是典型的大白象，并且引发了外界有关投资变“走资”的质疑。对外经贸大学中国WTO研究院院长屠新泉表示，“在企业对外投资过程中，有一些不合理溢价，本来值10个亿，结果花了20个亿去购买，会让人怀疑这种收购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在中国多部门的严厉管控下，中国企业在国际足球“买买买”的势头已经得到了遏制。

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尹中卿指出，我国对外投资整体上是健康的，但也有一些企业盲目跟风并购，还有极少数企业趁机向境外转移资产。对国内一些还有生产空间的行业和企业要正确区分“走出去”与“搬出去”，警惕产业链条整体外迁造成国内企业空心化。

随着“一带一路”的大规模快速推进，在部分地区和领域也出现了项目泛化的势头。在亚洲及非洲等地的项目，被当地形容为“大白象”工程，未能带来足够的就业和经济效益。美国《福布斯》杂志报道，在斯里兰卡马塔拉新建的拉贾帕克萨国际机场，每天只有一两架次的航班。该机场是在“一带一路”大背景下，由中国提供资金技术建造的。由于“一带一路”沿线不少国家政治局势动荡，或者没有强势政府，一些工程因为面对複杂的房屋拆迁、环境保护、民族宗教对抗等原因，而难以顺利推进，或者难以取得预期效果，沦为“大白象”工程。

尹中卿表示，近两年来，以“一带一路”为统领，“走出去”已经从产品出口为主转向产品、技术和资本输出并行。一些发展中国家政局不稳，部分国家地缘政治冲突频发，中企“走出去”面临的外部环境更趋复杂。应准确把握全球化和地缘政治发展的机遇和挑战，鼓励有条件或者有市场潜力的企业到资源富集国家和地区开展投资和合作。

本刊特约撰稿人：马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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