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刚好无助” 还是“一起刚好助‘国’”国民党党主席之争
国民党将于5月20日举行党主席选举。与以往历届党主席选举一团和气、协商推出一个人选不同,这次是多人竞争。现任党主席洪秀柱、副主席郝龙斌、前副主席詹启贤、前“副总统”吴敦义、前“立委”潘维刚以及台北市农產运销公司总经理韩国瑜等均先后宣布投入选战。党魁混战进入“贤瑜刚郝吴柱”6人竞逐态势,可谓参选火爆。
“贤瑜刚郝吴柱”竞逐火爆
洪秀柱率先表态竞逐连任。她指出,身为党主席,最重要的就是要办一场大家绝对认同的公平、公正、公开的选举,希望各阵营都能参与选务规划,建立好的制度,在公平的舞台上,摒除过往被人所诟病的国民党选举弊端,一切摊在阳光下,进行一场君子之争,树立国民党的形象。期盼透过嘉年华式的选举,选出理想的优秀人才,带领国民党往前走。
媒体报导,吴敦义在逾20名党籍“立委”、中常委现身力挺,数百人挤爆会场的庞大声势下,宣布投入国民党主席选举。他于孙文的“一心一德抵艰难”墨宝前表述参选宣言,在提及他受蒋经国提拔时一度硬咽,拿出手帕拭泪,标榜传承国民党正统的意味浓厚,强势挑战现任党主席洪秀柱,为白热化的党魁之争拉开序幕。
吴敦义说,他没有準备任何文稿,“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出自我的内心”。他细数从政40年来从北市议员、南投县长、高雄市长、“立委”、国民党秘书长、“行政院长”“副总统”等党公职的历程,同时强调国民党的目标要放在重新执政,执政后要建构廉能有效率的政府和各级议会,并重建繁荣均富的经济,而世代要同心协力,让国民党迎接胜利和尊严!南投县长林明溱动员两辆游览车的乡亲前来打气,支持者“冻蒜!”声此起彼落,几乎是竞选“总统”的规模。
国民党副主席郝龙斌则表示,这次选举他自认本省人可以接纳他,外省人也认同他,而他比较不权谋,可以团结全党。郝龙斌承诺,如果当选党主席,绝不参加2020大选。因为党主席应该是“抬轿者”,现在说要参选“总统”,不利往后整合党内及抬轿工作。
郝龙斌对比两位竞争对手时说,洪秀柱在执行力及打选战方面的经历,“应该比我差”,在党务方面有很多缺失,团结全党也有可以加强的地方。吴敦义虽有党务、行政经验,但在黄复兴党部支持度非常薄弱。在本土票方面,吴敦义最强,自己次之,洪秀柱最差;在海外党员方面,党主席接触机会多较有优势;从区域来看,他在北北基有优势。
北农运销公司总经理韩国瑜表示,投入参选是因民进党执政混乱、绿军文攻武吓强悍无比,加上蓝军已死,他希望自己让蓝军的熔浆再喷发;他也坦言,自己对连署没有把握,一旦通过连署,将会“不得了”。
韩国瑜指出,唯有国民党自立自强,执政党才不敢乱来,才会重视在野党。若国民党继续软趴趴、继续分裂,执政党为什么要看得起?他说,国民党的未来绝对不能靠对手摔跤、靠对手执政错误,而要团结起来,“坚持温良恭俭,但再也不让”。
前国民党首席副主席詹启贤强调,“国民党需要改变”,党主席选举一定要有第三种没有包袱、没有恩怨的选择,选后才有办法整合,并面对目前的问题;明年地方选举要赢得民眾认同,也才能在2020大选拿回政权。
詹启贤到台南市与基层党员和乡亲茶叙时表示,他人生最精华的岁月都奉献在台南,他让奇美医院的前身逢甲医院转亏为盈、并建立柳营奇美医院。如果当选党主席,台南的党员未来与党中央沟通,将会最为直接、方便。
潘维刚是最后一个宣布参选党主席的。记者会上,她发表近20分钟的“百年老店、维新再起”参选声明,强调国民党需要一个团结的党中央、一个乐于为党举才、无私奉献的领导人,而不是壮大自己、谋求后路的党主席。
潘维刚说,党主席最应优先思考的并不是谁来选“总统”,而是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所以要把人才找回来,把青年找回来,把信任找回来,绝不是为自己找未来。她呼吁支持者进行“党内维新运动”,让更多人愿意参与党的改变,让党的主张更贴近土地与人民。记者会挤满热情支持者,国民党前主席吴伯雄,多位前副主席、“立委”等出席表达支持之意。
有评论指出,这次选举,创下了国民党历史上“争党主席人数最多”的纪录。看到这么多人竞争,国民党支持者难免感到忧心,也有人揶俞是“咸鱼刚好无助(贤瑜刚郝吴柱的谐音)”。党主席洪秀柱则认为,有这么多同志愿意在国民党如此艰困的时刻担此重担,绝对是好事,应该以办喜事的心情看待。
黄复兴党部成兵家必争之地
据国民党2月10日公布的资料显示,具投票权的党员总数为324,621人,其中黄复兴党部可投票党员多达80,506人,约占全体可投票党员的1/4。加上黄复兴党员投票率较高,使得黄复兴票源成为各参选人兵家必争之地。
深蓝色彩浓厚的新同盟会举行新春团拜活动,为争抢黄复兴系统的选票,郝龙斌、洪秀柱、吴敦义同场较劲、各自争取支持。媒体形容,三人见面时微笑握手合影寒暄,在一团和气下充满浓浓的“烟硝味”。
郝龙斌致词时积极拜票,强调国民党要重返执政,不能光靠民进党声望下落。他承诺如当选党主席,2018年地方首长选举若没拿下台北市、保住新北市,他就辞党主席以示负责。洪秀柱则说,希望各阵营都能参与选务规划,在公平舞台上进行君子之争,不要各拥其主互相攻訐。吴敦义再度大谈过去从政经历,强调只要选对人,“选对领头羊,包括党主席在内”,国民党就有重新恢复执政的可能。
媒体评论称,党内一般认为,黄复兴板块主要仍由洪秀柱与郝龙斌分食,挺吴派人士也承认,如果吴、郝无法整合,吴敦义能拿下一至二成,就算不错了。吴敦义本人则认为,自己担任国民党秘书长多年,认识许多黄复兴的朋友和团管区司令、军人,“大家都有感情”“相信黄复兴会很公正做选择”。
评论分析,虽然郝龙斌的父亲郝柏村为黄复兴系统的最大军头,但毕竟年事已高,老一代的黄复兴党员逐年凋零,如今与郝柏村有直接关系的党员已经不多,加上低阶的军系党员又与郝柏村距离遥远,究竟郝家还能影响多少黄复兴选票,要被打上问号。至于洪秀柱看似较占优势,但党内认为,一来当初“换柱”的公道已还,加上主持党务以来,几度引发党内风波,其在黄复兴的铁票恐怕已生锈不少,吴、郝趁隙而入的空间并非不存在。
新投入的潘维刚也出身黄复兴系统,被外界解读对洪秀柱衝击最大,质疑她是来瓜分洪秀柱的选票。潘维刚辩解说,自己是想清楚才做决定,一定坚持选到底。不过,看在洪阵营眼中,潘维刚的参选显然是被怂恿出来的,毕竟她的基本盘在双北市及黄复兴系统。但洪秀柱、郝龙斌、吴敦义等三个目前主要竞争对手阵营均认为,潘对整体票源结构影响有限。
媒体分析,潘维刚、韩国瑜参选,都有帮吴敦义瓜分洪秀柱票源之嫌。党内反洪人士担心,如果洪阵营操作前年反洪势力铺天盖地“换柱”的悲情牌,反而帮洪秀柱加分,有必要在基层消毒。吴阵营即澄清,潘维刚的参选,绝非吴敦义安排,而洪在黄复兴的支持度非想象的高。
郝龙斌阵营则认为,外界都把郝定位在主打黄复兴,但选举势必会进入第二轮投票,首轮有几个人参选已无多大意义,因此把目标放在过半数,不会只锁定黄复兴。郝营评估,韩、潘参选对黄复兴或许影响1%~2%,只是让大家在首轮更不可能过半,真正关键是在第二轮,看谁能吸收第三名以后参选者的票源。
对挑战2020大选有弦外之音
各位参选人都对2020“总统”大选表态,不过参选人之间的论调却大有不同,藏有弦外之音。
郝龙斌抢先表示,即使当选党主席也不会选“总统”,认为这任党主席的工作在于培养人才、团结党内,帮助国民党度过当前难关,而不是作为个人谋求权位的踏脚石。
洪秀柱强调,连任党主席后,会尽所有力量寻觅胜选人才。虽未直言自己会挑战2020大选,但言语之中保留自己参选的空间。从洪秀柱对当年被换感到“遗憾”的言论来看,若有机会她可能会挑战2020的大位。
吴敦义在宣布参选党主席时指出,现在谈2020年还太远,但又以自己任党秘书长也参选“立委”为例,强调作为党的负责人,“甚至自己要亲自上阵,那也逃不掉”。《中国时报》当时更以标题直接评论,吴敦义宣布选党主席的气势有如选“总统”,可见媒体也嗅到其企图心。
詹启贤是唯一公开表态打算在2020选“总统”的参选人。他说,国民党主席与“总统”参选人最好同一人,这样最能达到作战效率,且之前每次都成功。詹启贤强调,是选“总统”,不考虑“副总统”,与吴敦义先前的言论有异曲同工之妙。
韩国瑜认为,这任党主席有许多挑战,选“总统”非当务之急,在拜访眷村被热情民眾拱选“总统”时,也表示不敢参选。他称更愿意在2018地方选举中投身于艰难选区。而最晚宣布参选的潘维刚,则指2020大选太远,对此不感多大兴趣。
6位参选人若以对2020大选的参选意愿作为光谱,可分出两队人马,参选意愿低的郝韩潘和参选意愿高的詹吴洪。论者分析指出,一方面,由于党主席须承担选举成败的责任,当“总统”参选人选情低迷,党主席为避免选举失利造成个人政治挫败,就可能高度介入参选人的竞选过程;另一方面,由于参选人本身系由党内正规程序產生,有决定自身选举策略和路线的正当性,使得参选人可能抗拒党主席的介入。在这种情况下,若党主席和“总统”参选人并非同一人,即形成二者之间的纷争。2016年的“换柱”即是如此:具有政治能量、可能更上一层的朱立伦,无法坐视“总统”参选人洪秀柱选情低迷,加上许多党内人士不断向朱立伦施压,最终迫使朱同意“换柱”。当然,若党主席和“总统”参选人是同一人,就没有这个矛盾。
论者认为,这次国民党主席选举是2020参选“总统”的前哨战,谁在2017成为党主席,就相当可能在2020挑战“总统”大位。因此,选民应更慎选党主席,在决定党主席的同时,也须考量到2020大选。如果胜选的党主席,尔后成为2020“总统”参选人,自然不会引发党内纷争。反之,如果党主席没有成为2020“总统”参选人,却有挑战大位的企图心,有可能重演2016年的一幕,令国民党再度因内斗而在选举中溃败。
论者进而指出,如果詹启贤、吴敦义或洪秀柱其中一人成为党主席,但最终没有成为2020国民党的“总统”参选人,就会增加未来引发纷争的可能。即使詹、吴或洪到时兼具党主席和“总统”参选人的身份,由于3人都是1948年出生,2020年都将届72岁。即便有幸胜选,竞选连任时亦届76岁,而必须担任事务异常繁重的“总统”一职至80岁。由此看来,就相当有违当前国民党内主流的年轻化改革方向,而阻碍党内的世代交替。
郝吴阵营整合无望撕破脸
媒体报导,党内人士曾游说郝龙斌支持吴敦义,寻求两阵营整合。但郝龙斌说,整合必须是理念、路线、方向完全契合,目前看来两人不完全契合,像党主席应只做2020大选的抬轿人,他就与吴敦义看法不一样。他呼吁不要再提整合的事,“国民党‘乔’的文化跟选前放话的习惯该改了”。郝龙斌阵营更以严厉措辞郑重澄清:“竞选中乔事或谈整合,跟打假球没分别,郝龙斌绝不奉陪。”
为划清界线,郝龙斌办公室发出声明,强调郝龙斌绝对不整合。文中更意有所指地表示,“竞选过程中,不论是人头党员、攻击批评或耳语放话,大家可能最后还是会知道谁是‘影武者’。现在去操作这些的人,之后怎么可能还得到其他人的支持?”文中的“影武者”,矛头几乎直指频频被点名涉入人头党员事件的吴敦义。郝办更呛声,“现在还放话谈整合的阵营,可能是自己没有信心能得到大多数党员支持。”
吴敦义办公室立即反击。发言人林火旺表示,谈人头党员或整合都是枝枝节节的问题,这些人如果为国民党着想,就不会搞出这些事情来。他直斥,其实没有什么所谓的整合问题,就算吴敦义进入第二轮也不会有这问题,台面上的人除了吴敦义,哪个可以给党员带来光荣感?
近郝人士透露,根据国民党一份内部民调,郝龙斌排名已经跃居第二,超越吴敦义的选情。“吴敦义自己选情变烂了,郝龙斌选情变好了,才会‘心虚’想寻求整合,选情跟不上我们,为何不是我们整合掉你们?”该人士说,郝龙斌拜访大佬、勤走基层,支持度累积得很快;不像吴敦义的选法,与支持者谈条件,交换2018的布局,儘管此法可以从上绑到下,但也卡死很多人的空间。
吴郝整合纷争一波未歇,另一波争议又起。媒体报导,国民党副主席、陆军上将陈镇湘公开抨击詹启贤,认为他对“两颗子弹”都没交代清楚,应交代清楚再出来选。詹启贤回应称,陈镇湘对“319枪击事件”提出的质疑,让他非常痛心,认为这是对他一生人格的严重指控。他要求到中常会报告,如有任何不法,立刻退党、退选。
党主席洪秀柱出来打圆场,表示她请詹启贤担任党副主席,就代表对他的信任,他对党务工作推展有很大帮助。对于陈镇湘的言论,洪秀柱认为,是有点欠妥当,可能是军人出身,有时情绪上很直率。
陈镇湘还暗批吴敦义,认为吴“今天为什么出来呀?就是民进党做得差,机会来了嘛”。吴敦义回应说,希望陈镇湘了解,担任副主席是要增进团结,不是去斗,不应有很多不得当言行出现。他解释当年为何不出来参选“总统”,指当时民意调查支持度是“王(金平)先生也蛮高”“朱(立伦)先生也蛮高”,他才不跳出来参选。
此前,吴敦义即对外表态,称他与洪秀柱最大关键不同就是两岸路线,“九二共识、一中各表”缺一不可。舆论指吴敦义此举明显是冲着洪秀柱深化“九二共识”,将两岸和平协议纳入新党纲,却不提“一中各表”,表达不满。吴还以此呼应党内对洪秀柱两岸路线的质疑声浪,加深对洪秀柱的否定,借机吸纳这部分选票。
洪秀柱则放出大招,指两岸要政经并行,难易并重。如果深化“九二共识”、两岸签订和平协议是战略大方向,政经并行、难易并重就是具体实践路线。国民党之所以大败,很重要的原因是没有利用好两岸王牌,究根结底是马英九谨慎过度,瞻前顾后,导致两岸只经不政。评论称,洪秀柱的论述直戳马英九两岸路线的死穴,而吴郝的两岸路线恰恰是马英九路线的延续。柱姐此举不仅与吴郝作为区隔,更企图突破两岸政谈的瓶颈,释放两岸优势。
百家争鸣的选举盛况,掩盖不了刀刀见骨廝杀的血腥味。评论跟进指出,遗憾的是,至今为止,国民党党内对此次党魁之争的议论,还停留在“人”的层面,谁的资历更老、仕途更辉煌,谁的人脉更广、派系更强,谁更勤奋跑基层博感情……,却还未认真思考国民党未来要走怎样的路,才能赢回执政权。所谓国民党要团结,不是团结在某个人之下,而是团结在一个理念之下。党魁三不五时更换,但理念是自始至终,是党的根本。
前“立委”邱毅在脸书表示对党魁之争的不满。他说,在国民党大选惨败后,党内重量级人物,纷纷退避三舍。现在看到蔡英文执政造成民怨沸腾,又觉得国民党有希望重新执政而跃跃欲试,党主席之争就成为权力竞逐的最佳舞台。
他认为,多人竞逐党主席是好事,但若施展权谋,用斗争手法攻击对手,甚至恶言相向或大贴标籤,就显出“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酱缸文化了。国民党本应把握此次党主席选举,展现正确的战略路线,并放大胸怀与用人格局,拒绝再做美日强权的棋子马前卒,展现令人耳目一新的中兴气象。然而现在看来,情势发展已事与愿违,令人深切痛心。
国民党主席选战乱象纷呈,有人悲观失望,哀叹真是“咸鱼刚好无助”;亦有人不然,相信选后党能团结,且将参选人排名改为“义启刚郝柱国”,意思是“一起刚好助‘国’”。结果将如何?谁能赢得党魁?咸鱼能否翻生?端看520揭晓。
文: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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