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数月，港姐爆粗和新科议员言谈低俗等事件，引发热议。而在立法会议员就职宣誓时，新科议员更在誓词中夹杂粗口。事实上，香港社会正日渐趋向低俗，其中年轻人朋辈之间以粗口当助语词是见惯不怪的现象。有人提出，讲粗口或言谈低俗不代表没礼貌，反倒是真率的表现。然而，对于一些人，特别是年长一辈而言，港姐和议员（特别是女议员）爆粗，毕竟还是跨越了某些底线，违反了某些准则，只是现在一些人已不注重这些。究其原因，其实也是世界性的潮流，与平民化及性解放的主张大有关系。

十九世纪以来，在人人平等的观念下，人们日益关注草根平民的利益，而蔑视贵族、精英。由是，时尚文化日趋平民化，人们从衣着打扮到言谈举止，都不再追求精致高雅，而偏向市井俚俗。另一方面，人们在性观念上抛弃了传统的道德观，推崇性解放，主张两性平等，也不再避忌与性有关的话题。

平民化、俚俗化以及性解放的趋势从服装打扮上即有迹可循。从前的服装都是把身体包得严严的，但自上世纪开始流行比基尼泳衣，人们日渐接受性感的着装，以至现在出现包得严严的布基尼泳衣，反倒被视为束缚女性，漠视人类尊严。上世纪开始流行的牛仔裤本是平民百姓的工作服，现在却成为时尚。

受流行的思潮影响，衣着打扮讲求时尚，同样，语言也是讲求时尚的。平民化、俚俗化及性解放的大潮自然也波及语言。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再讲求精致典雅，而倾向于俚俗、真率。流行于市井的粗口，粗放而又充满了性的内容，自然大行其道。正如本为工作服的牛仔裤可以登入大雅之堂，在婚宴场合也有人穿着，市井之言如今也要出自欲任立法会议员（且是女性）之口，用来议事论事。游蕙祯谈论房屋问题时，粗俗地说年轻人没地方“扑野”，或许现在还有人惊讶，但长此以往，也就习惯成自然。

在这样的社会，男与女、雅与俗、尊与卑的界线都模糊起来。对于一些人来说，某些场合不能做某些事的禁忌也都打破了，行为也就失去了准则，不仅着装打扮和言谈，亦影响到其他层面。

月前，中大学生在校园本部的百万大道开桩打麻将，又是一宗令人瞩目的事件。百万大道是中大的公共空间，这些中大学生没有问准校方就在此摆桌搭椅。而打麻将涉及赌博，大学校园是求学问的清净之地，百万大道更是重大庆典举行的场地，在此打麻将也实在有碍观瞻。可是，当保安劝阻他们时，他们的回应却是：校方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在校园内打麻将。事实是，他们打从心里就没有一条底线，区分打麻将和求学问的场所，对于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做什么事的意识并不强。虽然或许隐隐觉得校方或社会上对于他们的行为会不认同，但有关观念并未能内化，所以会有越轨的情况。

在文化发展上，俗可以成为雅，雅也可以变成俗，是不足为奇的。在这种演变过程中，会冲击许多固有的观念，模糊许多界线，当中会造成混乱和失序，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们不排除，有一天“扑野”会由低俗之言变为雅言，我们也不排除，有一天人们对打麻将的观感会有所改变，乃至于和高雅的学府相匹配。但现在，“扑野”始终是低俗的话，打麻将始终是赌博，却闯进了高雅的地方，在大多数人看来，就是唐突的，不合时宜的。

文•容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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